“弱政”与“刁民”是作者提出的,用以描述在乡域政治中,政府治理权威的流失与民众机会主义行为相互强化、恶性循环的一种治理困境。
在当下的乡村基层,的确存在着这样一种“弱政”与“刁民”相互促进的现象。前者由全能型政治蜕化而来,但它的前景未必一定就是人们引颈以待的“良政”…权力组织虽然不再可能利用这一仍旧储蓄了巨大势能的权力结构去复苏全能型政治所曾经拥有的治理能力,却足以运用它去为自身谋取商业利益;而另一方面,去除了对全能型政治畏惧和走向市场之后的农民虽然未必能够改善自己的底层地位,但行动的自由权却无疑大大提高…
“开发的政治学”与“缠闹的政治学”的泛化和它所具有的特殊传染性,毋宁被认为是治者与被治者双方共同的悲哀,因为在这样一种治理场景之中,我们所能看到的只能是一种“弱政”与“刁民”的相互促进和恶性循环。
展开阐述
“弱政”与“刁民”并非对乡镇干部和村民的道德评判,而是对一种互动模式及其后果的理论概括。它源于030-概念-权力格局错置,并成为031-概念-官民行为悖论的具体表现形式。
“弱政”的表现: “弱政”不等于政府没有权力,而是指其正式的、基于规则的治理权威(威权)的弱化。由于正式制度和命令难以得到有效执行,乡镇政府不得不依赖一系列非正式的、看似“软弱”的手段来完成任务:
- 在征税时,副镇长需要使用“讨饭战术”来请求农民缴税。
- 在处理征地纠纷时,政府采用“041-权力技术-点发”来收买和分化带头者,或用“042-权力技术-耗油”来消磨对方意志。
- 这种治理方式放弃了规则的统一性和严肃性,使政府行为看起来投机和随意,从而进一步削弱了自身的合法性与权威。
“刁民”的生成: “刁民”并非指村民本性“刁蛮”,而是指他们在与“弱政”的博弈中,逐渐学会并熟练运用机会主义策略来谋取利益。其核心是“缠闹的政治学”:
- 他们精确地把握了政府的软肋,即对“稳定”的追求和对完成上级任务的焦虑。
- 他们发现,按规矩办事往往不如“闹”一下获益更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成为行动信条。
- 以026-地点-小岳村的征地纠纷为例,村民通过有组织的、持续的“上访”和“缠闹”,成功地迫使政府多次提高补偿标准。
恶性循环 “弱政”的治理方式,实际上是对“刁民”行为的默许和奖励,它让村民认识到“闹”是有效的。而“刁民”行为的泛化,又使得政府的正式治理手段更加失灵,从而更深地陷入“弱政”的泥潭。作者认为,这是一种双方的悲哀,它阻碍了乡村社会建立起稳定、可预期的法治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