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普遍主义意味着思想上放弃对唯一真理体系的信奉,承认存在多元的、无法被单一体系所统摄的道理和生活方式,并转向探究这些不同“道”之间的对话、呼应与斗争。
后来我渐渐离开了这种普遍主义。我不知道这个转变是啥时候发生的,也说不上是在哪一位的影响下发生了这种转变。1975年之后,我读杜威、威廉·詹姆士,读罗素,后来读海德格尔,读维特根斯坦,渐渐地,离开了唯一真理的想法。
有不同的道,从前有不同的道,现在有不同的道,将来还有不同的道。重要的问题不是找到唯一的道,而是这些不同的道之间怎样呼应,怎样交流,怎样斗争。
我从普遍主义转开,这可能跟我的政治思想也有点儿联系,在政治观上,我也不再信从唯一真理。我年轻时候对专制政体深恶痛绝,对民主宪政无限憧憬,认为民主宪政就是人类的目标……但八十年代之后,我不再认为历史有一个必然的目标。
展开阐述
“走出普遍主义”是作者个人思想转变的核心线索,也是20世纪以来哲学思想的一个重要趋向。它标志着从信奉001-核心抽象-唯一真理观到拥抱思想多元性的根本转变。
转变的实质
这种转变并非简单的相对主义,即认为所有观点都同样正确。它不是放弃对真理的追求,而是放弃对唯一性的执着。其核心在于:
- 承认多元性:认识到人类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是多样的,不存在一个可以凌驾于所有文化和历史情境之上的“上帝视角”或绝对标准。
- 从“求一”到“互通”:思考的重心从寻找唯一的、统摄一切的“道”,转向研究不同道理、不同生活理想之间的关系。问题不再是“哪条路是唯一正确的?”,而是“不同的路如何并存、对话、竞争与融合?”
思想背景
这一转变与尼采之后,特别是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等思想家的工作密切相关。他们动摇了西方哲学自柏拉图以来的普遍主义传统。同时,这也是对现实世界变化的回应:
- 政治上:对“历史终结论”等宏大叙事的警惕,不再相信人类社会有一个预定的、必然的终极目标(如某种形式的民主宪政)。
- 文化上:在全球化背景下,不同文化和价值体系的相遇和冲突,使得任何单一体系都难以宣称绝对主导地位。
核心观念
- 放弃唯一性,坚持真理性:走出普遍主义不等于放弃真理。它主张在具体的、情境化的010-核心抽象-对话式探究中,我们仍然可以获得更富真理性的见地,但这种真理性不是绝对的、永恒的。
- 理解重于评判:更加强调理解实际的历史进程和社会状况,而不是将某种理想模式投射为历史的必然方向。
- 拉近视野:将思考和行动的依据从对千年历史大趋势的虚幻判断,拉回到当下能够把握和判断的范围之内。我们行动的理由在于“你知道这是好的”,而非“你知道它终极是好的”。
这种思想转向要求我们具备一种新的心智能力:在承认不确定性和多元性的同时,依然能够进行严肃的思考和负责任的行动。